又逢中秋,满大街卖月饼的摊点让人想起许多有关中秋节的往事。思绪万千,心潮如涌,忍不住倾注笔端,一抒情怀。记得小時侯,每逢中秋节,父母都会挖掘自家田里种的芋头,放在一只小麻布袋中,使劲甩掷,脱去它们的外皮,洗净煮烂,放上一点红糖,吃起来十分可吃。因农家贫穷,买不起月饼。母亲和面擀皮,两张面片之间放上碎芝蔴馅,用饭碗扣上切去余边,再将它们弄出花边,做成麦饼,孩子们吃着香甜麦饼也十分高兴。晚上赏月,听父母讲嫦娥、吴刚、玉兔、桂花树的故事。
由于我十五岁离家上学,然后留在新疆工作,此生许多中秋节都是在外地过的。记得十八岁到新疆八一农学院上学,中秋节学校给学生们发了月饼,班上有位南京来的女同学因思念亲人哭了起来,弄得我这个当团支部书记的人不知所措,只好让女同学劝慰她。
1966年的中秋节,我在新疆吉木萨尔县天山公社广泉八队当工作组組长,与社员们在山里割麦劳动,房东老太太让儿子骑马送来煮熟的羊肉。晚上,抬头望月,碧空蓝天,冰轮倾泻着银光,我想起了诗仙李太白那首《关山月》诗:“明月出天山,芲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此情此景此人,无限相思在天涯。
1971年,我因曾在1964年与彭加木先生、梁匡一先生一起在新疆罗布泊西南地区科考,时间与地点与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有关联。一次辛苦的科学考察,在文革中被诬陷说成“盗窃原子弹爆炸机密”,三个人都受到不公正对待,我也在参加学习班后被送往文教农场劳动。中秋节那天,白天和泥打土坯,十分劳累。晚上明月当空,我在戈壁滩上无目的漫步,秋风吹来,阵阵凉意。我感到迷茫。这世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这个贫农的儿子和十八岁就参加中国共产党的人竟被当成“特嫌”受审查,实在令人难于理解。月光下,我思念远方的父母亲和妻子儿女,他们还不知道我在天山脚下遭难挨整。这一个中秋节过得实在太冷清,也让我记忆犹深,永难忘怀。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父母亲从江南水乡来到新疆,一家祖孙三代六口人一起过了两个中秋节,过得非常开心。1983年9月,我作为中国科学院公派的访问学者去美国进修,26个月中度过三个中秋节。人逢佳节倍思亲。那管它美国月亮圆又明。异国他乡,远离亲人,那份思念真的很深很深,令人难忘。
1984年的国庆节与中秋节紧紧相连。作为麻省大学中华人民共和国留学生和访问学者联谊会主席,我主持组织了国庆35周年招待会。由于当时美国超市中一只月饼售价2.5美元,我们的活动经费除了我国驻纽约总领事馆拨付外,全由大家自愿捐助。计算一下,无法购买月饼来招待大家,于是改用油炸春卷。我们在超市购买面皮和肉馅,女士们一只只卷好并将它们油炸,几百只春巻的制作真辛苦了几位女同胞了。那天,我主持活动,有人在我讲话时为我拍了一幅照片,背景是五星红旗。岁月流淌,星转斗移,每当我翻看相册,见到这张照片,幸福的回忆让人倍感快乐。那天,跳舞、看电影、打扑克、下棋,喝茶聊天,十分尽兴。
又逢中秋节,今年,老二的儿子考上广西科技大学,中秋节前,我们和儿孙一起欢聚,喜度佳节,为他祝贺,为他送行。
白发翁,忆中秋,五味杂陈,苦乐与共。马年中秋节,短文作记:
岁岁年年月相同,
年年岁岁人変容。
往事如烟付东流,
盛世幸福乐秋翁。
(作者系中科院新疆理化所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