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读一本书,
《我心的中国科学院》
征文获奖作品集,
里面有一篇文章,获得优秀奖。
它是我
在新疆与科学结缘的人生留痕。
此生无悔进新疆,
结缘科学心亦醉。
风雨岁月历艰辛,
胡杨红柳最知情。
附:结缘科学心亦醉
1994年9月10日,我中学的英语老师秦希廉教授在他84岁时,给我寄了一本由他编译的《英语短诗精选》,书中有首题为“我决心尝试”的短诗,这首由诗人罗塞蒂写的小诗富含人生哲理:
那个说“我决心尝试”的小男孩,
他将登上山巅。
那个说“我不能”的小男孩,
他将在山脚下停步不前。
“我决心尝试“每天都能办大事,
“我不能”就一事无成;
因此你务必说“我决心尝试”,
把“我不能”置之不问。
在中国科学院成立六十周年时,我曾为《60年中华科学情》网络征文写过一文三诗。其中有一首题为《科学缘》的小诗:“五星闪亮六十载,山河锦绣万木翠。昔日农家穷儿郎,科海泛舟觅珠贝。罗布荒漠历艰辛,费城讲台扬双眉。此生无悔到新疆,结缘科学心亦醉。”此诗扼要地描述了我的人生经历。
1956年,当我从江苏省苏州高级中学毕业后,为了不给贫困的父母增加负担,我到新疆八一农学院上大学。 因为这所由王震将军创建的大学是实行供给制的,除了免费提供学习、生活用品,每月还给学生发8元钱津贴费。作为一名年轻的学生党员,我担任了班上的团支书和系团总支书记,成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
当时,中科院在新疆筹建新疆分院,即将成立的新疆物理研究所严重缺乏科技人员。于是,在经自治区党委组织部门和教育部门同意,从高校和产业部门挑选学生和科技人员,送往内地的高校和研究所深造。我有幸于1958年10月与一批同学被选调出来,分别送往上海华东化学院(现华东理工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学习铀工艺、计算机技术、原子能反应堆工程等专业。我和5名同学到上海化工学院第二无机系学习铀工艺专业(对外称放射化工)。
1961年春,我回到新疆物理所,其后,与当时的核工业部的一个勘探队合作,在新疆托克逊县山沟里进行过铀矿工艺研究。
1962年,国家对核工业的研究和生产做了新的规划,中国科学院不再承担铀矿冶炼的工作。于是,我们六个人一分为二,三个人留在新疆物理所,我和另外二名同志则调入新疆化学所。这是一个由著名科学家彭加木先生和他在上海生化所的同事陈善明先生创建的一个研究所。
正是在这个所,我有机会聆听彭加木和陈善明两位学术前辈的教诲,对我的人生发生了重要的影响。记得1964年在北京参加中科院工作经验交流会,彭加木先生语重心长地提醒我要拓宽知识面,多学几门技术。同时他兴致勃勃地讲述要为国家寻找钾盐资源,要到罗布泊地区进行科学考察。
关于1964年由彭加木、梁匡一、陈子才三名科考人员和驾驶员曹世昌共4人组成的小型科考队,在历时35天的罗布泊西南外缘进行的科学考察,新闻媒体已作过多次报道。笔者也先后在彭加木先生1981年6月在罗布泊科学考察中遇难殉职后十周年、二十周年、三十周年时撰写过纪念文章。在这次历尽艰辛的科考中,我们首次估测罗布泊每年沉积大量钾盐,并将论文在1965年全国盐湖学术会议上宣读。会议中间,我向国内盐湖专家胡克源研究员建议开展合作研究,不知是由于那里进行过核爆,或是我的职称低,他未采纳我的建议。
这次科考对我的人生轨迹产生过重大影响,我从与彭先生的相处中学到了他对科学的热爱和执着的追求,还有在困难中的乐观精神。这次科考在那场历史劫难中被诬陷为“盗窃原子弹爆炸机密”,罪名之重,可想而知。因此,彭加木被关押,我被当作“特嫌”受审查,梁匡一被批斗。1981年6月,在彭先生遇难后,新闻媒体在报道彭加木先生时,刊用了我与他的合影照片,这张照片现在彭加木烈士事迹陈列室展出。去年,在纪念他遇难三十周年时,中国科学院主办的《科学新闻双周刊》在11期56页刊登《与彭加木科考罗布泊》一文,此文是编辑部将我撰写的两篇文章合编缩写而成。随文刊发二张照片,一张是由梁匡一先生拍摄的彭加木先生与我在新疆温宿县盐山的合影(1964年);那张用作刊头的照片,是由彭加木先生亲自为我拍摄的在艾丁湖畔盐泥中取样时留下的脚印。这是一张十分珍贵的照片,理由有三:一是中国科技工作者留在地球最低的艾丁湖滨的脚印,二是这张照片是彭加木先生拍摄的,三是首次刊登的。每当看到这张照片,我心中总是有着诸多的思绪、怀念和自豪!
1983年9月,作为中科院公派的访问学者,我赴美国马萨诸塞州州立大学(国人习惯称为麻省大学,UMASS)化学系进修电感耦合等离子发射光谱分析(ICP—AES),在著名的巴恩斯教授的实验室内度过了26个月。他是一位世界著名的分析化学家,独立主编一本学术刊物《等离子情报通讯》和每两年召开一次国际学术会议,他担任会议主席,不少中国留学生和访问学者都曾在他的实验室学习和工作过。
坦率地讲,我到美国进修,遇到不少困难,一是年龄偏大,已45岁了;二是我是从新疆去的,无论在洋专家或是中国学者的眼里,眼神中不免流露出瞧不起的目光;三是我出国前仅在一台微机上学过半小时,读过清华大学谭浩强编的《BASIC语言》一书。而在那个美国实验室里,从做实验采集数据、处理数据、绘图、写论文都使用计算机,我真是有点举步维艰。
炎黄子孙心连心,天下华人总关情。组内有一位马来西亚来美国进行博士后研究工作的张先生,向我伸出援助之手。他在晚上,趁别人不使用计算机的时候,将每一个软件名称和使用方法对我作了讲解,使我能很快入门。经过刻苦钻研,我很快掌握了常用的计算机操作技术,并应巴尔斯教授的请求,改编了处理实验数据的绘图程序,并编写了几个程序。于是,组内的专家和学生们采用它们处理数据,为论文绘制曲线。于是,大家对我刮目相看,十分尊敬我。一位匈牙利副教授看到我为她绘制出的精美理论曲线时,连着说了两句“Thank you!”;那位从韩国来的郑龙淳教授在获得我的多次帮助后,甚至好奇地询问:“陈先生,你在国内是不是搞计算机的?”。当清华大学、南京大学、吉林大学、四川大学等十所高校在美国购买了等离子光谱分析仪器后,派人参加技术培训。他们前来麻省大学参观,我应邀向他们演示如何用绘图仪处理实验数据时,旁观的巴恩斯教授笑着说了一句:“陈先生是一位计算机绘图专家。”(Mr.chen is an expert of computer graphic.)我听了,笑了,心醉了。
凭着我在光谱分析化学方面的知识和技能,我在与一位访问学者合作试验时采取措施,预防了爆炸伤人;我给美国女博士和匈牙利副教授指点迷津,解决了等离子质谱仪(ICP—MS)无法点火的困难;我成功地为印度摩提博士解决了易燃金属有机化合物三甲基镓取样进样的技术难题…这一切使我在洋专家面前获得了一位中国科学家应该得到的尊敬!
值得一提的是应巴恩斯教授的要求,为一种新型的雾化器进行了特性评价研究。发现了它在信号稳定性方面的问题,提出了解决的办法。我的研究成果纠正了他与另一名女学者合作撰写的论文中的错误,我提出了一个理论模型来解释和分析实验结果。几经周折,巴恩斯教授主动提供生活费用,诚邀我延期归国,在美国分析化学和光谱学联合会第12届年会上宣读论文。后来这两篇有关再循环式喷雾系统特性评价研究的学术论文在英国出版的《光谱化学学报》刊出,并被美国《分析化学杂志》作为“重要的论文”予以评价。这项研究得到了等离子光谱分析技术创始人之一的英国格林菲尔德教授和中国专家学者的高度评价,并获得中国科学院科技进步奖和新疆科协优秀自然科学论文奖。
为了科学的进步,我回国以后在全国光谱分析学术会议上作了大会报告,介绍实验数据的统计处理和绘图技术,我应邀在包括中国科技大学、吉林大学、成都科技大学、江南大学、无锡轻工学院、新疆大学和核工业部北京化工研究院等十几个高校和研究院所介绍我的科技成就。我还在新疆独立举办了《计算机绘图展览》,当这个由我个人提供全部展品的展览在新疆科技馆展出前,中国科学院周光召院长、中国计算机学会、匈牙利、韩国和南斯拉夫的专家们均写了贺信或题词。迄今为止,国内尚未有第二人独立举办过类似展览,每当想到此事,心中不免浮起一点自豪。
作为分析化学家,我对微量元素与人体健康十分关注,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与陈毕业同志合作撰写科普作品,以苏子和巴童的笔名在《新疆科技报》刊出,算得上是两个先行者。其后,我又写了不少科普文章,为同行们称颂。国内两家学会,先后聘任我为理事、常务理事,中国微量元素科学研究会还授予我《微量元素科学先进工作者》称号。
我的故乡江苏省无锡市,曾编撰出版了《无锡望族和名人传记》,拙作《科海深潜觅珠贝》收录在续编中,这篇5千多字的文章,刊出了我与夫人徐大成的合影和我们全家福照片。文章结尾有一段话:“四十年来,我在天山脚下没有虚度光阴,科海深潜觅珠贝,回首尚可一笑。每当看到那些鲜红的奖状和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证书时,深感此生过得太累,但也问心无愧,活得充实。我可以无愧地说一句,我为祖国科学事业的发展尽力了!”自强拼搏觅珠贝,结缘科学心亦醉。最后,我以拙作《叶语》诗的诗句作为此文的结尾:
我来过,见识了色彩缤纷,
我经历,风雨烈日,电闪雷鸣,
我奉献,陪伴着男女老少芸芸众生,
我是一片叶子,
在这个星球上,
快乐地留下过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