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平 

　　语言环境对婴儿的影响 

　　曾经有媒体报道：双语环境PK单语环境孰更优？说的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是同一地方人，虽然都讲汉语，但方言口音特别重，大家南腔北调共处一室，小孙子已经是3岁的宝宝了，还是语不成句。小宝宝的听力、智力等相关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身体并无疾病，医生推测可能与环境因素有关。但如果爸爸是在美国长大，以英语作为母语；妈妈又来之西班牙，母语是西班牙语和（或）加泰罗尼亚语（Catalan）；爷爷奶奶在中国生活的时间更长，汉语是他们的母语，家里有小宝宝之后，大家需要生活在一起，相互照应，在这样一种多语言环境中，对于婴儿的影响将会如何呢？面对这种情况，有三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认为，南腔北调会影响婴儿学习语言，因此有人不主张刻意强求从小锻炼宝宝说多种语言的能力。另一种观点认为，成长在一个多语种的家庭有很多优势，而且婴儿从小就有学习双语的能力。但是，很多家长担心暴露在多种语言环境中的婴儿可能推迟语言习得（language acquisition）。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无论是单语还是双语，对婴儿的影响各有利弊。如加拿大渥太华大学（University of Ottawa）和康考迪亚大学（Concordia University）研究人员的研究结果，可以平息一些多语言影响的神话,由于披露的一项研究显示,无论是单语婴儿还是双语婴儿，他们学习一个新单词，最好是从自己语言背景相匹配的人那里获得，单语婴儿和双语婴儿他们各有所长，同时各有不足。因此他们认为，双语环境PK单语环境，对于婴儿学习语言无所谓孰更优可言。 

　　当然受双语影响儿童的父母，也担心他们的孩子因为学习其他非英语的语言，而导致英语学习落后于同龄人。因为先前的一些研究曾经报道过,双语儿童习得语言要比单语儿童更慢一些,而且掌握的词汇量也更少一些。不过,这些研究忽略了许多影响因素,如教育和父母的社会经济地位，这二者对孩子的语言学习都有重要影响，如果对其忽视势必导致解释欠妥。在双语或多种语言在全球普及的大背景之下，有许多国家的孩子长大后可以说两三种甚至更多种的语言已经相当普遍。加之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学习多种语言是完全可能的。特别是孩子们与成人相比较，更容易学习另一种语言。如果在青春期之前学习,或者更好是在七岁之前学习，完全有可能将另一种语言的表述能力，培养成如同讲“母语”一样流畅自如。也有研究指出，双语儿童会使英语讲述滞后,但新的研究则认为双语教育更具优势。对加拿大学校双语儿童的研究显示，认知优势超过仅知道一种语言的孩子。因为不断地从一种语言切换到另一种语言，就像做填字游戏一样,这本身就是对大脑的一种锻炼。 

　　在日常生活中成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取决于我们有所为和有所不为，有选择地致力于相关事情，而忽略其无关紧要的东西。双语儿童特别擅长选择性注意力和抑制不必要的反应,使学习新规则的过程快得多。这种早期认知功能的灵活性可用于许多其他任务,赋予孩子们一种终身认知优势。另外，双语者与单语者相比较，双语不仅会使文化敏感性得到提升，而且可延缓阿尔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的发病，对脑健康有益。 

　　美国东北大学（Northeastern University）的发展心理学家戴维·鲁科威兹（David J. Lewkowicz）等人的研究结果发现，对于婴儿学习语言能力的培养，双语环境的影响胜过单语环境的影响；而且越早越好，关键期就在于一岁之前。新加坡国立大学文学暨社会科学院心理学系副教授勒埃辛（Leher Singh）等人的研究结果表明，对于成人来说，学习第二语言或许是痛苦和艰辛的，因此人们往往会以为幼童和婴儿也会面对这样的困难，其实不然。勒埃辛指出，“已经有很多研究证明，人们从婴儿时期开始就能够很好地学习和掌握双语。” 

　　正常情况下，宝宝的语言是在一岁左右开始出现，两岁多可以在两种或更多种语言中相互转换。婴幼儿期宝宝的语言学习简单来讲主要分为听和说两大部分。实际上，宝宝在胎儿期，母体妊娠20周左右时就已经开始对声音很敏感了。足月的宝宝出生后就应当对声音有所反应，逐渐的，宝宝可以分辨不同的语调和语气，在9个月左右，宝宝可以听懂日常生活中多见的（常见的）、简单的词汇，10个月左右会出现第一个有意义的发音。如果宝宝出生后对声音无反应（有耳聋迹象）或是9个月至1岁半期间不能对简单的词汇有所反应，也不会开口发有意义的音节，则可能是听力和语言出现了问题，需要就医检查。 

　　不同的宝宝，语言天赋有所不同。作为家长，特别是作为年轻的父母，除了平时要注意宝宝学语的进度和状态，更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是否需要刻意强求从小锻炼宝宝说多种语言的能力，是婴儿早教的争议之一。有人不主张刻意强求从小锻炼宝宝说多种语言的能力；但是，有早教研究的新结果发现，婴儿如果在一岁之前错过了学习多种语言的机会，以后要学习起来可就费劲了。如果实际情况的确如此，我们现在的外语教学模式可以说存在严重的缺陷，恰恰是坐失良机，到头来只能是事倍功半。但是看看这方面的研究背景，或许有助于对双语PK单语孰更优这个问题的理解与认识。 

　　美国东北大学的研究结果——双语有助于防止认知能力萎缩 

　　2015年2月12日，在MedicalXpress网站报道了美国东北大学（Northeastern University）的研究结果。东北大学博伟（Bouve）健康科学学院（Northeastern's Bouvé College of Health Sciences）的发展心理学家戴维·鲁科威兹（David J. Lewkowicz）的新研究表明,受双语环境影响的婴儿，唇读要比受单语环境影响的婴儿更多一些。在这项研究中,让受双语和单语影响的婴儿同时观看一段视频，该视频是由一位女士在用西班牙语（Spanish）或者加泰罗尼亚语的讲述。鲁科威兹和他的同事发现,双语婴儿与单语婴儿相比较，双语婴儿会在更早的年龄段就将注意力集中到讲演者的口型，而且持续的时间比单语婴儿更长一些。鲁科威兹认为，这种情况表明,双语婴儿对于视听讲演的关注度胜过单语婴儿，有助于婴儿区分他们正在同时学习的两种语言。 

　　鲁科威兹教授指出，“这些结果为人们深刻理解生命早期同时获得多种语言能力的潜在机制提供了新见解”。鲁科威兹及其合作者费伦·庞斯（Ferran Pons）和劳拉·博世(Laura Bosch)将他们的上述发现，已经在《心理科学》(Psychological Science)杂志发表。费伦·庞斯和劳拉·博世二位是西班牙巴塞罗那大学（University of Barcelona）和大脑、认知以及行为学科研究所的科学家。 

　　鲁科威兹认为，此研究结果对于让人们了解婴儿是如何获得讲话和语言表达能力，阐明双语婴儿是如何设法做到学习两种不同的语言，以及从婴儿时期开始就能够很好地学习和掌握双语有重要的意义。看来婴儿学习2种语言的难度并非成年人那样艰难，甚至可以认为与学习一种语言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尽管婴儿的神经和行为还尚未成熟。 

　　鲁科威兹等人的发现对于在交际和学习过程中存在障碍的孤独症孩子的治疗和诊断，可能会发挥一定的作用。患有自闭症的儿童通常是在18～24个月之间被诊断发现的,与正常儿童的不同之处就是对于面部的注视更少一些,大大降低了他们对体验视听讲话的机会。鲁科威兹先前的研究结果已经证明，关注讲话者的面部（包括眼神和口型），对婴儿学习语言来说是很重要一个因素。通过观察婴儿对讲话的选择性注意模式，有助于比目前诊断更易于发现沟通和学习存在障碍的孩子。在此项新研究中, 鲁科威兹和他的同事使用眼球追踪技术（眼球跟踪技术测量的是人的认知反应）精确测量，婴儿注视一个人的眼睛和嘴巴的时间有多久。因为我们在社会交际过程中，跟他人的交往看到和听到的实际上就是通过关注对方的眼睛和嘴巴这两个关键的区域，来进行相互交流和沟通。生活在西班牙的婴儿，自然会受到西班牙语和（或）加泰罗尼亚语的影响。 

　　研究人员发现, 无论你讲什么语言，说话时4个月大的单语婴儿看着眼睛的时间比看嘴巴的时间更长一些，但4个月的双语宝宝却不一样，他们对于眼睛和嘴巴的注视时间是相同的。不过,12个月大的单语婴儿对于用母语讲话者的眼睛和嘴巴的注视时间是相同的，而对于非母语讲话则更多是关注嘴巴的变化；12个月大的双语宝宝（bilingual babies ）不管你讲什么语言，而是看嘴巴的时间更长一些；至关重要的是, 在这两种情况下，双语宝宝的注视时间都要比单语婴儿的关注时间更长。 

　　这些研究结果建立在鲁科威兹2012年发表的开创性研究之上,表明婴儿学习语言不仅通过听声音，还通过唇读来模仿口型。研究结果表明,随着婴儿大约在6个月就开始呀呀学语（babble），他们将自己的注意力就已经转移到关注说话人的口型变化方面。其实,他们通过观察讲话者的口型，来学习一些他们自认为重要的讲话信息。 

　　在以前的研究中,进行过2个不同年龄组的单语实验,即观察月龄在4～12个月之间在英语环境中的婴儿情况。在实验过程中,让婴儿观看女士讲英语或西班牙语的视频。除了发现婴儿在6个月后，开始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讲话者的口型之外，此项研究还显示,婴儿12个月时，他们对于讲西班牙语的口型变化关注时间要比讲英语的口型变化关注时间更长一些，研究人员推测大概是因为婴儿遇到了一种很难理解的陌生语言，需要他们集中注意力来进行识别的缘故。此发现将研究者引导向追求一项新研究，根据视听讲话相结合的学习结果，表明在婴儿期讲话和语言习得是非常重要的。不过，研究人员他们想知道成长在双语环境中婴儿，他们实际上可以获得视听组合信息具有更大的优势,如此以来,他们是否会更多的弄懂讲话者的唇语？ 

　　对于这种疑问的认识和理解，研究者鲁科威兹认为：“这正是我们发现的,而且这些发现对双语教育（bilingualism）提供了新启发, 恰好也是研究人员极感兴趣的问题，即研究早期经历的影响；也是政策制定者关注的问题，即将受非英语环境影响的孩子，并入到讲英语的孩子们班级之中会有什么样的影响？”鲁科威兹他们研究小组的研究结果，提供了深入理解对孩子显示什么样的信息,有助于他们更有效地掌握两种语言。 

　　婴儿一岁前经过了一场紧张学习期,在此期间他们获得了母语专业知识。相反的是,当母语技能出现时,婴儿感知其他语言的能力却下降了，此过程被称为感知收缩（perceptual narrowing）。这种研究结果对于婴儿学习语言的早期教育非常重要，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感知能力出现萎缩，那就应该让他们在多语言环境中接受熏陶，这样不仅不会使婴儿学习语言受到相互干扰，而且可以为其后来学习和掌握多种语言奠定基础，因为婴儿学习不同语言并非像成年人那样艰难。 

　　鲁科威兹认为：“婴儿在一岁之前, 如果尚未接触到不同的语言，那么他们感知不同语言的能力已经萎缩了。尽管孩子的童年期仍然保持许多可塑性，但是学习不同语言的过程发生的很快，要比我们想象的更早。”也就是说，婴儿早教特别是不同语言的早期教育非常重要，关键期只有一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然, 在儿童时期如果你不接触另一种语言，以后你要学习它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现在，对于回答双语环境PK单语环境孰更优？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培养婴儿语言感知能力的一种方式就是通过双语或者多种语言来影响宝宝，而且无论何时，让孩子与其同龄小伙伴相互接触，最大限度的参与不同语言的观看和聆听，对于孩子语言感知能力的培养和发育有益无害。 

　　加-美研究者联合研究结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美国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和加拿大麦吉尔大学（McGill University）的研究人员合作研究发现，婴儿判断他人的语言能力取决于他们自己所处的语言环境和对语言的理解。无论是受单语环境影响的婴儿，还是受双语环境影响的婴儿，他们只理解自己熟悉的语言，因此单语婴儿只能理解一种语言,而双语婴儿则没有这种情况，会理解两种语言。 

　　纽约大学的心理学系副教授,也是这项研究的合作者之一Athena Vouloumanos解释说, “我们的结果不仅提供了对婴儿语言感知能力的深刻认识，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究竟谁才是婴儿他们认为的良好沟通伙伴”。 

　　麦吉尔大学的副教授，也是此项研究的合作者之一Kristine H. Onishi补充说，“知道谁可作为一个良好的沟通伙伴，可能会加强相互了解，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当然也包括我们的母语学习。”他们的研究成果2014年11月21日已经在《认知》（Cognition）杂志网站上发表——Casey E. Pitts, Kristine H. Onishi, Athena Vouloumanos. Whocan communicate with whom? Language experience affects infants' evaluation of others as monolingual or multilingual. Cognition, 2015, 134: 185-192. DOI:10.1016/j.cognition.2014.10.003. Available online 21 November 2014. 

　　当然成人自然会意识到别人能理解多种语言。然而,尚不清楚是否婴儿也会分享这种感觉。为了探索这个问题,研究人员检测了月龄只有20个月的婴儿对于单语和双语反应,观察婴儿对于陌生人讲话的一系列反应。如让2位成年人告诉一位成年听众，隐藏在杯子里的一个球所在的位置（类似于我们的捉迷藏游戏），讲话者使用相同的(英语或西班牙语)或2种不同的语言,其中包括英语和另一种语言(法国或西班牙)。用一种语言的口头提示,成人总是可以找到小球。然后,在另外一个场景中,成年人根据第二位讲述着的口头提示，可以正确地寻找到小球;在第二种场景中,成人如果对于某种语言不了解，也会导致寻找失误，未找见小球(婴儿先前看到小球藏在什么地方，因此他知道其正确的位置)。 

　　研究人员使用一种常用的方法来测量婴儿的凝视时间。先前的研究表明,目光较长时间的注视表明婴儿看到一些他们尚未预料的东西,因此在视觉上与其接触时间较长。他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婴儿的凝视时间的长短，与陌生人单语或多语讲述及婴儿自己的语言背景有关系。例如,通过寻找小球所在的正确位置，来检验听者在接受一种语言提之后，给出理解的程度的过程中，观察婴儿的凝视时间。当听者从第二位使用相同语言的讲话者那里接受信息之后，寻找出现错误时，无论是单语还是双语婴儿他们的凝视时间都更长一些。凝视时间更长意味着婴儿期望成人能够寻找到小球的正确位置。然而,当讲话者以2种不同的语言为听者提供相关信息时,只有单语婴儿会对于听者正确找到小球的过程凝视时间更长一些;相比之下,双语婴儿对于2种结果的凝视时间是相同的。 

　　令人惊讶的是,单语婴儿并没有期望成人理解第二种语言,即使这第二种语言本身就是婴儿自己熟悉的语言。例如,讲英语的单语婴儿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对西班牙语的正确地反应，而并没有期望此人会理解英语。研究者认为：单语婴儿假定一个陌生人只会理解一种语言，而双语婴儿并不这样认为；所以说婴儿判断他人的语言能力取决于他们自己所处的语言环境和对语言的理解。 

　　新加坡研究人员的研究结果——双语影响受益终身 

　　中国新闻网2014年9月2日报道了新加坡《联合早报》的消息，新加坡科研人员研究发现，生长在双语环境的婴儿，无论在吸收新资讯，还是在辨别熟悉物件方面，都比生长在单语环境的婴儿来得强。领导这项研究的新加坡国立大学文学暨社会科学院心理学系副教授勒埃辛（Leher Singh）表示，对于成人来说，学习第二语言或许是痛苦和艰辛的，因此人们往往会以为幼童和婴儿也会面对这样的困难。勒埃辛指出，“但是，已经有很多研究证明，人们从婴儿时期开始就能够很好地学习和掌握双语。” 

　　其它国家相关研究的结果也显示，生长在双语环境的婴儿日后在上学前和上学时期的智商和词汇测试等方面的学术表现，也有较突出的成绩。这项研究是“在新加坡健康成长（Developmental Origins: Singapore简称DevOS)”研究项目中一部分。GUSTO是DevOS项目之下的主要研究成果之一，也是新加坡最大和最全面的出生群体研究。参与GUSTO研究的机构包括新加坡科技研究局下属的新加坡临床科学研究院（A*STAR's Singapore Institute for Clinical Sciences简称SICS）、竹脚妇幼医院（KK Women's and Children's Hospital简称KKH) 和新加坡国立大学医院（National University Hospital简称NUH）。此研究结果已于2014年7月30日在《幼儿发展》（Child Develpment）杂志网站发表——Leher Singh, Charlene S. L. Fu, Aishah A. Rahman, Waseem B. Hameed, Shamini Sanmugam, Pratibha Agarwal, Binyan Jiang, Yap Seng Chong, Michael J. Meaney, Anne Rifkin-Graboi. Back to Basics: A Bilingual Advantage in Infant Visual Habituation. Child Development, 2014; DOI: 10.1111/cdev.12271. Article first published online: 30 JUL2014. 

　　另外，也可以参看2014年9月初，“调查：双语环境中成长的婴儿吸收及辨别能力更强”以及9月14日《科学日报》（ScienceDaily）网站的相关报道。虽然学习英语是至关重要的,联系到家庭背景也很重要，但是，对于每一个孩子来讲，他的出生或者成长的家庭背景各不相同，有些也是无可奈何的或者别无选择的，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幸运的是,双语学习除了文化优势, 还有益于健脑，终身受益。